花垣县苗族地区教育走访录
专栏前言
2014年的国庆节小长假，有人选择外出旅游，放松心情;有人选择常回家看看，与亲人相伴;有人选择加班加点，为国奉献……湖南教育新闻网特约编辑石兴林却走进湘西大山，深入探访当地少数民族教育现状，通过近距离接触、实地查看、走访询问、亲身体验等多种方式，真实地给大家展现出当地教育之实情。这次国庆大山行的目的地是湖南省湘西花垣县最偏远的纯苗区——两河学区，而该地区则被当地人誉为花垣的“西伯利亚”。
湖南教育新闻网特约编辑石兴林记
9月30日到10月4日，5天的时间，记者走访了三所学校：该学区的中心校——两河中学，一所最偏远的片完小——盐井小学，一所自然村寨小学——石花村小学;亲身体验了该学区最长的上学路——两河中心校到马岩村的上学路;采访了两位当地教育届的特殊人物：盐井小学校长龙顺成老师和石花村小学创始人石景成老先生;关注石花村的一对学生娃的假期真实生活，真实地感受到当地学生娃艰苦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参与了一次特殊的社会实践活动——“巴掌田”的秋收，在与当地群众的亲密交流中，采集了当地很多不为人知的教育信息。记者还走访与该地区邻近的贵州省松桃苗族自治县世昌乡花溪村的几所学校，了解湖南省和贵州省苗区教育之差别。
湖南教育新闻网将开辟专刊，将记者这次特殊的国庆假节之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陆续对外报道，希望大家共同关注我国少数民族地区之教育，关注山区学生娃的学习和生活，为他们健康成长创造良好环境，为实现我国的教育强国梦而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1）坎坷的开始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08日 16:32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9月30日一大早，记者从湘西州府吉首市出发，开始了国庆假节走进湘西大山之旅。
按照计划，记者从吉首西客站出发，乘车到了麻栗场镇，再换车坐到一个叫三叉路口的地方下车，预备改乘到有“錳都”之称的花垣县民乐镇，再换车到两河学区，却幸运发现有一辆挂有“两河”的小客车驶了过来，于是上了车。从花垣到民乐的公路正在维修，路面极为不平，经过近1个半小时的路途颠簸，下午一点，记者终于到了两河乡所在地。
（2）同治同建下的两河乡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08日 16:32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两河乡地处花垣县西部，距县城46公里，辖12个行政村，56个自然寨，110个村民小组， 97%以上属于苗族。现有中小学校11所，在校生1285名。全乡喀斯特地形显著，西南边缘的梳子山是境内最高峰。
据了解，两河乡被命名为“两河”名副其实。在小小的山脚下，附近的两条小河在此携手聚汇合一，缓缓地向南方委婉而去，流经大山下的穿洞(地名)，从地底下悄然无形地注入清水江。
两河乡政府就建在两条小河交汇处。来到这里，到处都可看到小商铺和新建的民房杂揉拥挤在一起。一些同治同建的宣传标语被刷写在路旁或墙上，告诉人们这里也在紧跟外面的步伐，发生着应该发生的变化。据乡政府的一位同志介绍，全乡现在基本实现“六通”：通车、通水、通电、通话(电话)、通播(广播)、通视(电视)。
从小小城向四处望去，可以看到周围的大山上郁郁葱葱的各种树，松树、杉树、油桐树、油茶树等占居了山头。盖着黑瓦片的木房子东一堆，西一摞散落在树林掩映当中。各条新修的公路从小小城向外延伸，经过周围的小寨爬上山头，消失在茫茫的大山当中，不知通向两河乡的何村何寨。
两河小小城人少，但干净、静谧，安静得令人无所适从。如果是陌生外人来，都会被当成一个瞩目的风景立刻引起大家的关注、猜测和议论。一些大妈仍然穿着苗族衣服站在小商铺前购物，和店铺老板讨价还价，这也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极致风景。
两河乡中心校隔乡政府不远，就建在从北而下的那条小河的一块冲积地上。
（3）两河乡中心校：合格校建设施工忙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08日 16:32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从两河乡政府往北走100米左右，就到了两河乡中心校大门。和乡里的人们爱贴对联的习惯一样，两河乡中心校大门的两边也张贴着一副对联：从教兴邦一片丹心育桃李，育才报国辛勤耕耘兴苗乡。这幅好对联应该是两河乡中心校全体老师心迹的真实写照和工作宣言。
走进校门，迎面扑来的是镶嵌在教学楼墙上的文化墙。文化墙是用整体墙砖拼集而成的两块地图，一块是《放眼世界》的世界地图，另一块是《胸怀祖国》的中国地图。在这两块地图的上面，是该校给苗区学生的校训：读书成就梦想，知识改变命运。文化墙里所蕴含着高远的立足，谆谆的指引不知激励了多少苗疆孩子在学习、在生活，在未来的工作岗位上奋发图强，积极向上。
在吉首时候，记者就已经通过湘西州教育局了解到，两河乡中心校正在进行合格校建设，主要项目为学校学生食堂及学生宿舍工程。目前，学校学生食堂已经全部完工，并匹配了相关附属设施，冰箱、储存柜、电扇、餐桌等。学生宿舍工程主题工程也基本完工，工人们正在粉刷墙壁，墙体外的施工架还没有拆除。看着工地上“建设工地，闲人免入”安全警告牌。
两河乡中心校目前正在使用的有四栋房子，其中两栋是教学楼，师生正在里面上课;一栋是学生宿舍，从窗外往里探望，里面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学生的床铺，床铺上铺着学生各种花花绿绿不同的床上用品，连放洗漱用品的桌子都没有空间，可见入校住宿的学生之多，也更可见学校急需建设学生宿舍的紧迫性强烈;一栋是教师宿舍，老师已经入住其间。
在记者到处观看校园情形的时候，碰到下课走来的麻玉忠老师，在他热情的引领下，我们一起来到了该校的教师宿舍楼。
（4）麻玉忠老师：一个对苗区教育有思考的人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08日 16:32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麻玉忠老师的宿舍在教师宿舍的三楼第一间。这是典型的单身宿舍，一张床就占据了房间里面的一半空间，空余的两个角落放置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台小电视和一台电脑，另一张桌子是办公桌，上面整齐摆放麻老师的教案，工作记事本，还有几摞学生作业。办公住宿都在这小小的空间中完成,苗区教师的办公环境与大山外面各个学校优越的办公环境形成极大反差和鲜明地对比。尽管条件艰苦，但是当记者和麻老师谈起苗区孩子的教育，依然能感受到他对于教育的热情。
苗区的孩子，学习文化知识要比汉区孩子辛苦很多倍。汉区孩子学习文化，是在母语的基础上直接可以起步，教师可以直接开展教育教学活动，学生可以直接参与互动提升。
而苗区孩子不同，他们必须先学会汉语，才能接受课堂上传授的基础知识，一方面苗区孩子要努力学习汉语，另一方面要同时学习知识，是两重任务。这两个任务都很艰巨，对学校教育教学效果也影响很大。汉区孩子跑步前进，苗区孩子则才蹒跚刚学走路。从低年级阶段而言，学习成绩根本不具有比拟性，也无法比拟，汉区教师和苗区教师实际工作强度更无从比较。到了高年级，一些优秀的苗区学生脱颖而出，可以和汉区学生比拼。
根据教育学和心理学研究，孩子最好的智力开发时间段是可以扩大到3岁到12岁这个阶段，而在这个阶段，苗区孩子因为学习汉语不过关，或者一些学校没有实行好双语教学，往往使苗区孩子错过这个开发智力的黄金时间，从而也错过了个人发展的最佳机会，给自己以后的生活和工作留下滞后隐患。大家同样是人，智力、能力等物质基础都差别不大，只不过苗区孩子所处环境不一样，起始阶段不如别人，但通过后天努力是完全可以达到一样的目标。
现在政府很重视落后偏远地区教育，花垣县的贫困教学点激励政策也很到位，中心校的政策是：给教师发放共800元补助，其中，400元直接发放到教师工资账户，另外400元要通过教学实绩考核，完成任务的可以在此基础上多发，教学实绩差的则不发。采用这种机制，体现工作公平，更加激励教师提高教学质量。而自然村寨教学点的补助为1600元，采用同样的发放机制。
苗区的师资问题一直存在，目前，当地鼓励尽量从苗区优秀人才中产生，这样才可持续性发展，才对苗区教育真正有利，本地的老师熟悉当地语言，了解当地孩子，也容易发现教育切入点，才能开展实际有效的教育教学活动。对于外来支教老师，要避免来镀“职称金”，一年两年的支教，时效上短，没有让支教老师把心全放在教学点上，要能把支教老师的心留住，能让优秀教师能在落后地区安营扎寨，才能发挥支教的真正意义。
从和麻玉忠老师言谈中了解到，现在很多孩子小小年纪就直升到中心校学习，要走很长很长的山里路，而这一段山路，就是两河学区最长的上学路。
（5）马岩村到两河中心校：大山里最长的上学路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4日 08:47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马岩村位于花垣县境内最高峰梳子山的山脚下，从两河乡中心校步行到那里，初步估计要3—5个多小时，属于最典型的偏远农村教学点，地处虽远，可却有一所片完小在那里继续发挥它的功效。
在两河乡政府门前，碰到几个从民乐镇赶集回来的苗家小伙子，他们骑着摩托车一路嗨歌先后汇聚在一个小店铺前。当他们知道记者要去他们那里的时候，就极力要笔者搭乘他们的摩托车上路。
骑车走出两河乡政府100米还不到，车子就开始爬坡。小伙子介绍说，以前这里都是山路，要从一片茂密的桐子林走上去，翻过有百米高、而且非常陡峭的杉树坡，就可以走到比较平坦的大路上。以往冬天下雪落凌，大人、孩子上坡下坡途中打滑摔倒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如今，前两年已经修通了水泥公路，可以沿路而上，安全多了。公路旁边有条路通往牛角寨，直接骑车上去，路陡但是快一些;沿山谷大拐弯的公路走却要多将近一半路程。因此有人还是愿意选择陡峭的牛角寨。
爬牛角寨一路是50度左右的陡坡，小伙子驾驶技术真不错，十几分钟，就安全爬上了杉树坡，同时也把其它3辆从山谷大拐弯公路走的摩托车远远甩在身后。爬过杉树坡，路平坦起来，往两边望去，都是高山耸立，山头树林密蔽。车子沿着山谷一路直走，大约15分钟左右，路面又变成坎坷不平的毛坯路，摩托车又开始了它低沉的轰鸣，并开始弹弹跳跳式地颠簸。小伙子介绍，这段路要顺山势拐九大弯，全是爬坡路。今天天气好，没有形成泥泞路，是比较好走，如果是下雨天，还需要人推车，才能前行。
此时，两河中心校已经放学将近一个多小时，在路上应该可以看到学生回家的情形。果然，在第二个山头拐弯处，我们终于赶上了放学回家的4位小学生，从衣着打扮和身高判断，也就十一二岁的娃娃崽，他们大概是走累了，正在路边一块草皮地上休息。通过从小伙子和这帮学生的招呼声中得知，其中一位是小伙子二叔的儿子。
小伙子把摩托车停下，让他二叔的儿子和另外一个学生也上了车，并给其他两个娃娃崽说后面还有车子，要他们搭乘后面的车子回家，不然天快黑了。一辆摩托车搭载我们四人又开始艰难地向前颠簸爬行。
在顺山势拐弯爬坡途中，我们陆续超过几批学生，他们中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都正忙着急急赶路回家。时间已经将近下午4点钟，可从这里到马岩村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要走。
搭载四人上路，骑摩托车的小伙子也谨慎多了，他一慢、二低档、三目不侧视小心驾驶摩托车，并时刻叮嘱坐在前面的那个孩子要注意低头不要挡了他的视线。好不容易爬过九大弯，路又开始好走起来。
小伙子也放松了紧张的神经，又有说有笑起来，他说他也不喜欢搭载别人，没有出事则罢，出事了是自找麻烦。有时候看着学生娃走路上学和放学，造孽的很，就搭载一下，但很小心，尽量保证安全。
爬过最后一道弯，我们向前到达一个半山腰的平坡处，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着的梳子山。不一会儿，大家先后陆续安全跟了上来。经过这么久的艰难奔波，到这里才走得一半路程。在此处瞭望，马岩村影子也见不着一个，马岩村还远在远处高耸着地梳子山的山脚下，未来路途还需经过几公里凌风嗖嗖、特别僻静、既没有人家，更没有村寨的“果都”(苗语：意为大山谷)，最后还要翻过一个陡峭的山头才可以看到。
“果都”的路是从陡峭的半山腰开凿出来的，开凿后废弃的石头和泥土从半山腰处滚下山谷，把茂密的树林冲刷出一道道疤痕。走完弯弯绕绕的“果都”， 大家再次在一个山头休息，此时，深秋的太阳已经在缓缓地向西边的群山沦落而去，偶尔飘过的一阵阵山风也凉飕飕的。
回头望，在我们才走过的远山处，还有很多学生娃的影子在蜿蜒的公路上蚂蚁般努力移动，没有一个小时，他们肯定到达不了这里。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陡坡要爬。陡坡太陡，而且还是石头路，路边可以看到很多雨后塌方的痕迹，石头路一口气一直延伸到山顶，几个摩托车车手，再也不敢带学生上路了，个子大的几个同学叮嘱几个小同学，要他们自己赶快走路回家。大同学还需要在此处等待后面的同学，以便在天黑走路时好作个伴。
终于爬上了坡顶，从坡顶往前看，一个个盖着黑瓦片的木房子聚集在各个山头、山腰、山脚。山腰处一栋白色的砖房子鹤立鸡群般矗立在那些低矮的木房子旁边，显得特别扎眼醒目，麻岩村终于到了。可这里的小学又是怎样一个情形呢?这个学校里又有一些什么样的老师在这里工作和生活呢?
（6）“花垣屋脊”下的学校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4日 08:47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经过近三个多小时的艰难爬涉，才真正见到了被誉为“花垣屋脊”的梳子山。此山脉从贵州省境内起伏绵绵不绝，到达这里却隆起如一把常用的梳子，故名“梳子山”。主峰梳子山为山脉最高处，海拔1248米，为四周崇山中最高山，被称为“花垣屋脊”。梳子山雄奇挺拔，山顶平均气温10℃，并经常云雾缭绕，难辨真面目。
放目四顾，周围到处是崇山峻岭，密林深草，沟壑纵横。可见这里山民生活环境极为艰苦。
马岩村不大，估计就百来户人家。而且还分成上寨、中寨、下寨三个村落分别散布于山头、山腰和山谷底部。
山腰处一栋白色的砖房子，鹤立鸡群般矗立在那些低矮的木房子旁边，那就是学校所在地。梳子山周围的龙家寨、盐井寨、不然寨、牛心寨，还有山背的麻拉寨、毛岗寨等村寨的适龄孩子都必须翻沟越岭来到这里就读。
如果没有公路到达这里，这里几乎就与世隔绝。小心行走于山间小路上，渐渐与学校靠近，笔者心想，深藏于“花垣屋脊”梳子山中的这个学校，不知承载着山民们和山里娃的多少沉重的期望。
来到学校大门口一看，原以为该所学校就叫马岩村小学，可是简易的校门上悬挂的校名却是“盐井村树英苗圃希望小学”。
盐井，其实就是学校所在地下面一个小村寨的名字，那个小村寨就五六户人家，小寨的已经不能再小了。这个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寨被命名为盐井寨，而且梳子山怀中的这所学校同时也以盐井来命名，笔者立刻感觉到这个命名绝对有一番大来头，这肯定与民国时期湘西地区发生的一件大事有关。
据湘西文史记载，1941年4月，永绥县卫城乡(今花垣县吉卫镇)盐井寨的苗民麻巴隆，生了一个头顶上有三撮毛，双眼瞳的婴儿，取名麻老保。本寨苗民见其长相奇特，都说他是“麻王出世”。麻王的两个姑姑麻红娘和麻红香，是远近闻名的巫婆，她们趁机四处宣传苗家出王了，还说麻王有仙水，吃了可以治病消灾，嗣后，又说同寨麻老伴得了一本无字天书，最会带兵打仗，被麻王封为掌簿先生，同寨麻老魅力大无穷，能敌万人，被麻王封为统兵将帅。经此一传，麻王声名大振，贵州和湖南交界处的苗民络绎不绝，星夜兼驰赶来芭茅岭朝拜麻王。起初，一天四五百人，后来增至八九百人，再后来，一天要来三四千人。贵州松桃县苗族龙光中，自称二将帅，率松桃苗民来朝见麻王;湘西凤凰石老双自称三将帅，率凤凰苗民来朝拜麻王;乾城麻琴保自称四将帅，带领乾城苗民来朝敬麻王。先后有本省永绥、保靖、凤凰、乾城以及贵州松桃、铜仁两省六县十多万苗民前来朝拜麻王，一时，盐井寨成了湘黔边苗民心目中的圣地，路边的草踏平了，石板坐得光溜溜的，纸灰、爆竹屑堆起三尺多高，麻红玉、麻红香率领苗族姑娘跳起了《朝王仙舞》，麻老伴、麻老魅率领苗家后生跳起了《布将帅舞》。来朝王的人取得仙水，开始是用来治病消灾的，后来又说喝了仙水的人只要操练一阵，便会得到神助，打起仗来刀枪不入。来朝王的人中有些学会了仙法，于是自命为王，布将封帅，这样各地闹起了神兵。
永绥(今花垣县)盐井寨的神兵起事后，县长黄颖川立即上报省府，省府命令驻在永绥(今花垣县)的江防部队(即海军陆战队)立即进剿。1942年2月10日，县长黄颖川带着警察和乡兵，配合江防大队长陈精文部，共计300多人，由卫城(今吉卫镇)、弥诺(今民乐镇)分两路进剿，他们带有步枪、机枪和掷弹筒，还带有一挂一万响鞭炮。打仗带鞭炮干什么呢?据说他们认为要是麻王的人马真的刀枪不入，那就燃烧鞭炮拥护。开战之前做两手准备，可见他们对神兵存在着恐惧心理。带着这种心理上战场，结果如何可想而知，所以尽管由地方武装和正规部队组成，并配备有掷弹筒等新式武器，但在同神兵交战中打得十分艰苦，并未沾到多少便宜，最后只好溜回县城。永绥的神兵运动一直坚持了一年之久，还组织攻打了县城，消灭了保安团一个营。但各地的神兵运动坚持十年之久，给国民政府的统治给予了沉重的打击。
神兵，其实是迷信活动的产物。在湘鄂渝黔边区，神兵有不同的称呼，在湘西凤凰称布将帅，吉首称跳跳匪，泸溪称黑旗军，古丈称跳仙会，花垣称麻王运动，永顺、龙山称神兵大刀队，慈利称皇经会，渝东酉阳、鄂西来凤等县称群英会。
此次因盐井寨“麻王”而引起的各苗民“跳仙会”运动，其实是湘西地区广大劳动人不堪忍受国民党当时的征兵抓丁、增加税捐摊派和实行食盐公卖等重重压迫和剥削，利用迷信活动自发奋起反抗的一次农民起义，最后被湘西各种地方割据势力利用，并给1950年3月起解放军开始解放大西北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和阻碍。
如今，当时历史硝烟已经消失半个多世纪，而且“麻王”也已逝多年，但其影响仍在，因此，梳子山怀中的这所学校以盐井来命名。
天下无道，百姓不堪，最偏远的地方都可能成为革命的策源地。于穷乡僻壤处散播文明，破除迷信，可见当前教育事业责任重大。
（7）五个老师五个班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5日 11:03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盐井村树英苗圃希望小学中午时已经按规定放了国庆假，如今已到下午傍晚时分，这里的学生和老师早已经走回梳子山下的各村各寨。
校园里一片宁静，只有教学楼前竖立着的旗杆上还在飘动着国旗。
这个小学的基础建设尚可，一栋三层的教学楼设计有九间教室，恰好可以容纳九个班级。教学楼是一块难得的坪地，已经被硬化成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左边一排平房依山势而建，低于篮球场坪地将近一米，从平房的最角落处还可以看到一些农家菜，不知道是学校老师种的还是村民种的。沿着篮球场的周边，已经用水泥砖打起了4米高的围墙，将校园里的教学楼、篮球场和那排平房团团围住，与周围村民低矮的民居决然分开，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这堵围墙甚至从村民的屋檐下经过，可见这里是“寸土寸金”。
这小小的地盘，就是山里孩子读书的天堂。
记者经过打探得知，盐井小学原来是一栋低矮并且年久失修土木结构的房子，破败不堪，窗户千疮百孔，地面泥泞不平，教室里的课座椅全部是村民用山里木头自己做成的，黑板也是一块木板刷黑漆后用一个木支架支起来的。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几十年。到2001年，该学校在香港一个爱心人士的资助下破土改建，2002年彻底完工，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学校建成后一直采用从学前班到六年级的教育体系，虽然地处偏远，但是确是一所完整的小学。可从学校的班级评比栏中却发现，目前该校只有5个老师5个班级，其中学前班一个班，学生18人;一年级一个班，学生13人;二年级一个班，学生14人;三年级一个班，学生12人;四年级一个班，学生8人。全校学生一共是66人，五年级和六年级却没有数据，这不禁让人感到困惑。
大山里的夜来得早，晚上，记者再次来到盐井村树英苗圃希望小学，见到了学校校长龙胜成。
（8）夜访苗区学校校长龙胜成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5日 11:03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见到龙校长的时候，他正在学校和几个老师值假期班。龙胜成老师是一个具有多重复杂身份的农村校长，其事迹被誉为最美农村校长也不为过。
龙胜成校长坚守盐井小学已将尽30年，不久也就即将“解甲归田”，可谈起学校发展，谈起山里学生娃的学习环境，他还是照样慷慨激昂，言辞激动。
盐井小学没有开电脑课的基础条件，于是按照统筹安排，该校的五六年级被撤并到中心校。现在只剩下五个教学班，这样，在这里读完四年级就必须到几十里外的中心校去读书。“你算算，多大的岁数啊?充其量不过十一二岁，正宗的娃娃崽，要去那么远地方，走那么远山路，苦啊，累啊，造孽!真造孽!”龙校长边摇晃着脑袋边说。
盐井小学里目前只有五位教师任教，两位是正式教师，龙校长自己是其中一位，其余三位是聘请的代课教师。大家都来自农村，由于环境限制，教师知识结构参差不齐，教育理论不是很丰富，相对教学水平也不够高。为了提高大家教学水平，提高学校教育教学质量，让山里学生有个好的知识基础，不落后于大山外的世界。他自己带头坚持自学，坚持听课，坚持上示范课，手把手教年轻教师，并带领大家外出学习参观，让年轻教师尽快成长。
山外丰富多彩世界的诱惑多，有年轻教师思想动摇了，龙校长还需要自己亲自去做该教师工作，如果实在还是没有做通，就苦口婆心跑到教师家里去劝该教师家属克服家庭困难，并动员教师家属也参与进来一起做稳定教师队伍工作。有时候还组织教师在农忙时互相帮助，共同解决教师困难。学校教学严重缺乏教具，为了山里孩子能上一节趣味横生的课，他亲自到山中找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作教学简易教具。
山里学生娃学习上碰到的最大困难是作文，不是学生言之无物，更不是学生胸中无墨，无从下手，而是这里学生都是山里苗家娃子，山里生活也是极其丰富多彩的，要他们说山区趣事，他们用苗语可以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可是要将这些东西变成一段五六百字的作文，他们却无从下手。
山里苗族学生需要先看范文，先看别人是怎么写的。有大量范文可参照这个很重要，这是山里苗族学生娃积累苗语和汉语相互翻译词汇的过程，有了这个过程，山里苗族学生娃能够顺利用汉语去表达自己的世界，然后再去仿写，仿写多了，就逐渐熟悉了，通过再次训练写作技巧最后就能写出一篇像样的作文出来了。为此，需要有大量的图书放在教室里让学生翻阅，说起这一点，龙校长万分无奈。目前学校目前还没有像样的图书室，图书数量少的可怜，更没有一些像样的图书供学生借鉴。
龙校长不光要指导老师，关心学生，还要管理学校食堂。
虽然没有寄宿生，但盐井小学严格按照相关政策实行学生免费午餐制度。采购蔬菜大米的地点却远在百里之外的集市民乐镇，来回一趟就要花费一天时间。学校没有校车，龙校长等人每次去集市民乐镇去采购，光运送蔬菜大米的车费每趟往还就需要200元。因为龙校长自己还担任有一个班的课务，每个星期只能集中去采购一次，所以采购时间安排只能是周末。为此自己根本没有节假日，更没有好好休息过。为了节约资金，有时候还常常走路去，坐车回。为了保证食物不出问题，他还到处募集资金为学校添设了冰箱，添设了消毒柜等。
为了该校66个学生和5个教师的生活食宿问题，龙校长平添多少皱纹和白发。
就在大家谈论地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位山民黑夜中也赶到了学校，这位山民一来就直截了当地说：“龙校长，帮帮忙吧，不然我损失就大了。”通过他们的交谈中笔者才知道，这位山民家里养了一头大肥猪，正赶上民乐镇赶集，于是把肥猪杀了运到集镇上去卖，可是集镇猪肉销路不好，一天下来只卖完半头猪。乡里赶集是五天一次轮回，今天没有卖完，那就必须再次运到下个集镇上去卖。下个集镇比民乐镇更小，猪肉销路也不见得比民乐镇好，如果还销售不出去，那只能眼睁睁看着猪肉变质发臭。山里的经济来源主要就是靠外出打工养家糊口，并养头肥猪作为家庭经济补充。
龙校长人脉广，熟悉的人多，于是这位山民只好夜里赶到学校向龙校长求助。龙校长急忙安慰这位山民不要着急，并掏出手机，四处联系熟悉的人，看哪里需要猪肉，好不容易联系到一个村寨有户人家正在办喜事，可以用得上这批猪肉，于是就和这个主人家通了话，确定好了处理这批猪肉的相关事宜。
“老龙啊，不光管理学校，还管理山里村民的家常事呢!哪家家庭纠纷了，哪家白事喜事啦，都离不开龙校长。他有文化有知识，懂道理，知法律，梳子山下周围村寨，老龙说话比村长还作数!”
“爷爷，爷爷，我要睡觉!”一直抱在龙校长膝下三岁左右的女娃子说起了话。另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已经趴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龙校长的子女都在外打工，两个孙女平日也要他照顾。“孩子爸爸妈妈都外出打工去了，到广州，远的很。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往家里打打电话，孩子也只有通过电话的声音才知道有爸爸妈妈。从他们往家里寄钱的次数我也知道，现在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
等记者回到处于马岩村上寨的住处，已经将近夜里十一点钟。山外的世界能为这里的山里孩子做些什么呢?能像龙校长一样又为这所学校做些什么呢?
（9）告别盐井小学 前往石花村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5日 11:03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沐浴大山的清晨
要走了
才发现还有许多牵挂
却又不知道牵挂什么
大山里的孩子们终究都要飞的
他们的未来在很远地方!
比上学路更长的人生路哟
伴随着岁月
像绵远的梳子山山脉一样
悠远而又漫长
此次大山里偶然相遇
其实
是相同命运的磕碰
注定
不是擦肩而过
注定
我们未来铿锵
山里的孩子
山里的老师
不会去怨环境
不会去怨命运
更会不去怨缘分
大家都会背负艰辛
不管身上流血如浆
只会
一路高歌猛进
抛锚起航!
因为
山里那位多情的老校长
会时时地用他的心血
把校园里那悬挂着的铁片
轻轻地敲打
让催人奋进的铃声
在梳子山下
在山里人的心中
清澈地响
2014年10月1日，这天是国庆节，全国普天同庆，喜气洋洋。早晨，记者特意到盐井树英苗圃希望小学告别龙胜成校长，再次搭乘那位苗族小伙子的摩托车，原路返回到梳子山山脚下的另一个苗族自然寨——石花村。
石花村地处湖南省和贵州省交界处，可以一脚走两省，这里的苗区教育现状又与之前见到的不同。
（10）漂亮如梦幻、却难分泾渭的石花村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7日 10:0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来到的这个苗族村寨叫石花村，“石头开花”，很漂亮的意象，很漂亮的名字。名字来源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真凭实据的说法。
从大西南的云贵高原向中原东南倾斜顺势而下的喜马拉雅山脉的余脉，遇到横亘于中原南北走向的武陵山脉，自然形成对抗交融，两者均霸道强势，互不示弱，于是以凸起的各个山头汇聚于此似列兵对阵，团团相围，相互交融，从外围看恰如一花瓣，中间一极小平坦地恰似花心，花心所在处就是所谓的石花村。这里散居着800多户左右的人家。
从地理形势来看，石花村那是极其漂亮如梦如幻的。可因为这里是两省交界处，按照行政划分，会有贵州石花和湖南石花之分;按照地理划分会有上石花和下石花之分，上石花全属贵州省，下石花一半属于贵州省，一半属于湖南省。
下石花虽有贵州石花和湖南石花之分，但因为水乳交融、同呼吸共命运的地缘因素，下石花早已经被当地人交融成一个整体，大家也早已经认可自己都是石花村人，所以这里的两省之间的学生到对方省份学校就读是常常发生的事情。贵州的石花村小学是个完全小学，有一至六年级;湖南的石花村小学因历史原因，目前只有一至二年级。
（11）深刻影响石花村教育的清水江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7日 10:0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如果没有现代公路通过该地，石花村绝对是个幽美、隐秘的世外桃源。
在没有公路的过去，外人需要走过很多蜿蜒崎岖、坎坷不平的山里路才能到达石花村的。但也有一条捷径可直接到达这里，那就是走清水江。
清水江上游来自贵州省的松桃县城旁的冷水溪乡陶家沟村，下游流经著名的虎渡口直达花垣县的名镇茶垌镇，清水江此段为花垣母亲河——酉水的上游，过花垣县境内后经多次与其它支流合流更名成为湖南四水之一——沅水，最后注入洞庭，挺进长江。
在石花村，清水江轻轻冲破环抱这里的凸起大山头，像一把利剑直接穿透花心，把丰盈的雨水滋润着这个小坪地。这里因清水江而富饶，也因清水江而贫瘠，更因历史原因而深深影响着这里苗族人家的教育观念。
这一切都来自于清水江下游的虎渡口水电站。虎渡口水电站位于贵州省松桃县木树村，该电站始建于1972年10月，按照当时规划，清水江上游被淹没的部分苗寨必须搬迁或者移民。石花村因最富饶的经济作物带全被淹没，当时被国家规划为移民村，按统筹规划应该移民到现在湖南省花垣县的龙潭乡和道二乡一带。可自1978年冬天开始，这里已经开始分田到户，这里村民所分得田地都是贫瘠地，且面积均低于当时的应得面积。由于一系列的原因，石花村最后没有移民成功。
但这里的人们却凭借着贫瘠稀少的土地顽强地生存下来，并形成了非常能吃苦耐劳、韧性十足的个性。要改变自己所处的恶劣生存环境和蹇促的家庭命运，这里的一些有识家长更加注重孩子教育培养，甚至不惜倾尽家庭所有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读上书，读好书，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苗寨，走出大山，走向外面的世界。
自1987年开始，艰苦环境成长起来的石花村新一代年轻人开始陆续出现师范生，大学生等等人才，并一直延续至今。
（12）“巴掌田”的秋收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17日 10:0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此时已是国庆假期，石花村小学老师和学生都不在学校，无法直接查看一线教育实情。记者决定只有走进老百姓的生活中，通过他们的言谈途说才能真实掌握石花村当前的教育实情。
到达石花村这天，恰好有幸碰到该村村民龙老喜家正在秋收。
龙老喜家今天秋收的地点在一个名叫“果岱垒”的小山谷中。苗语“果岱垒”翻译成汉语意思为：一个遍布小块小块田土的山谷，意译为“巴掌田”。
“巴掌田”秋收地方虽小，可到龙老喜家来帮忙的人可不少，里里外外，加上笔者一共7人，这在乡里也算是够兴师动众的了。
在一个狭促的小山谷中，记者看到了龙老喜的那些田土。他家的田土一共有7丘田，分别从谷底一直一层一层排到山腰。成熟的稻谷淹没于杂草丛生的小山谷中。如果不是因为金晃晃的稻穗在那里闪耀，你根本分不清到底哪是野草，哪是农作物。龙老喜家的“巴掌田”一共收获 7袋稻谷，平均一丘田收获一袋稻谷，每袋40斤左右，总共300斤，再加上其它类似于“巴掌田”地方的收获，也就一千来斤稻谷，这就是龙老喜家一年的主要生活来源。
当你体验到这里的村民要利用如此稀少的资源来养家糊口，你就会深刻理解这里的村民为什么会背井离乡到处打工奔波，为什么这里村民会如此重视孩子的教育，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会多么希望孩子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
教育在这里是最神圣的事业，也是最被尊重的职业，更是被非常重视的职业。
那么，这里的学校到底又是怎样一番风景呢?
(13) 历经三迁的石花村小学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22日 09:4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来到湖南境内的这所石花村小学，发现学校正建立在该村的一个凸起高坡地顶上，掩映于丛林密布之间，极其显眼。
学校是一栋两层楼的白色砖房子，楼梯从中将整栋房子一分为二，一半是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另一半则是石花村村委会的办公用房和村党支部活动室。教室前的一小块平地已经被硬化成篮球场，两头竖直立着简易篮球架。石花村小学背望清水江，正面依偎前山，因此篮球场两头建起的栅栏式围墙，虽然只有几米高，但也将教学和学生活动区域箍得严严实实。
尽管石花村群山环抱，可站在石花村小学教学楼顶四望，可以完整地看到该村每一个村寨，每一个角落。从“花垣屋脊”梳子山遮遮掩掩冲突而下的无名河，弯弯曲曲地流经碧草丰盛的中心坪地注入清水江，然后清水江撕破大山裂口，消失于无边无际的莽莽群山之中。
石花村小学能在此安家落户，那可是历经了三迁校址和近50多年的岁月沧桑。1957年8月，石花村19岁的本土知识青年石景春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在水田学区(现两河学区)陈奎校长指示下创办石花村第一所农村学校，校址就在石花村半山腰的隘口寨。
当时学校的教室就是生产队用来作为谷仓的木房子，底层用来储存谷物，上层用来作教室。第一次招收学生只有七八个人，都是本村需要就读的苗族学生，人数虽然少，但老师们却非常敬业，其中有一位青年民办教师石景春，他在该学校首次采用拼音教学法教学，这对于当时习惯于前国文教学模式的无拼音识记法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创新和改进。因此，引来了贵州、湖南周围苗族学区的领导和老师的关注，大家慕名后纷纷来到该校学习教学经验。1958年石景春老师也因此被当时的花垣县教育局评为教育先进工作者。
正当石景春老师把石花村教育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中国大地却到处正历经三年大饥荒年代，石景春老师是民办教师，无一分钱工资。教书无法解决他一家人口粮，于是他只能于1960年离开他创办的石花村小学，和大家投入到生产队的农业生产中，以换取家庭活命的口粮。
石景春老师虽然离开了，但石花村另一位知识青年龙绍坤接下了石景春老师的教鞭，继续坚持办学开班2年，但是在1963年后也因同样原因被迫离开学校。
石花村另一位知识青年龙志荣又接下他们的教鞭，继续坚持开班办学，并把学校迁到下寨，一栋离龙志荣家比较近的民房。龙志荣老师在该校执教了3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龙志荣老师受到波及，学校名存实亡，并陷入无人担任教学任务的状态。
1967年，石花村小学创办人石景春老师在两河学区校长龙启云指示下，再次在石花村开展教育教学工作，挽救了即将频临解散的石花村小学。在石花村村民集体协助下，石景春老师对校舍进行了重新修缮和建设，成为一所能容纳40几人规模的小学校，并设立小学部一二年级两个班，石景春老师采用复式班教学，而且一直坚持到1981年新中国的改革开放时代。
1981年，两河学区派来一位当地苗族的正式教师石昌凡接任教学。4年后，石昌凡老师因为教学业绩突出，被派到两河学区一个更大一点的教学点斗拱村担任校长。此后，该学校陆陆续续更换几个教师担任教学，但一直都是代课教师。
2004年，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石花村小学重新进行了建设，并第三次从下寨搬迁到现在地址，教学设备也进行了更新，木座椅换成了铁座椅，木黑板也换成了水泥黑板，校园全部换了新颜，石花村小学在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关怀下获得了浴后重生。
50多年的时代变幻，50多年的风云沧桑，石花村小学秉承着“人民教育人民办”的历史呼唤和发展轨迹，一个个石花村有知识的人士勇挑重担，为当地教育发展前赴后继，人们不会忘记他们。创办石花村民办学校的石景春老先生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14) 石花村小学创始人石景春老先生访谈记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22日 09:4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初见石景春老先生是在石花村的半坡小寨，10月2日的傍晚，石景春老先生正背着一个喷雾器，阴阳顿挫地哼唱着古苗歌准备去菜地里杀虫打药。
说起半坡小寨，这是整个石花村中一个很特殊的苗家小寨。小寨总共只有9户人家，寨子的后山既是从花垣屋脊梳子山蜿蜒几公里而来的余脉在此顿停，形成一个张腿而坐的人形小山头。小山头到处长着茂密的青冈木，郁郁葱葱地把半坡小寨9户人家藏于深林之中。半坡小寨虽小，但是仍旧可以从百度地图上可以直接搜索出它的地理标注位置。其中隐涵的历史故事也许只有少数人知晓，或者已经被别人忘却了。
半坡小寨的过去其实是一本内容丰富的历史书，这里的人们其它的都可以忘却，但对石花村教育发展的石景春老先生却不能忘却。
石景春，男，苗族，民国1938年农历5月16日生人，1947到1948年启蒙于石花村的一个私塾(贵州省管辖，即现在河对面的贵州省石花村小学)，1949年就读于湖南省花垣县水田学区的斗拱小学，原本应该在此就读4年才能完成学业，可石景春却因国文学习成绩优异，在此学习3年就直升到水田学区中心完小读书，1955年高小毕业时恰好17岁。因为有文化有知识，被安排到县宣传队，参与当时县里的分田地革命工作两年。1957年在水田学区(现两河学区)陈奎校长指示下回乡创办石花村第一所民办农村学校，于是开始了他几任几离的近30年的民办教师教学生涯，为石花村培养出了一大批本土人才，至今在外工作的石花籍干部基本上都是他教育过的学生。
而正当中年并时已44岁的民办教师石景春，因故离开他亲自创办的石花村小学，自1982年一直隐居于此，至今已经近30多年了。当年风发正茂的苗族知识青年，历经许久的社会洗礼，如今变成了76岁的耄耋老翁，其中的生活历练绝非能用三言两语就能概括完整的。
夜中再次见到石景春老先生的时候，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已经76岁的他仍旧精神矍铄。自1981年离职后，他就过着极其悠闲农民的生活，白天看看牛，看看羊，干干农活，夜晚哼哼古苗歌，给大家讲讲历史典故，自然他此刻话题最多的还是念念不忘党的人民教育事业和他教育生涯中所经历的教育故事。
如今，老先生三个儿子均外出打工谋生路，家里只剩下他和老伴空守着两栋木房子。他告诉记者，他以前坚守着石花村小学，现在坚守着半坡小寨那片青冈木林，那片青冈木林已经在他的申请下划为半坡小寨的集体风景山，并领取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林权证，谁都不允许去林山砍伐，去破坏，他要让绿色一直保持不变，荫护生活在这里的子子孙孙。
耕所以养生，读所以明道，此耕读之本源也，而后世乃假已谋富贵唉。老先生一句叹息的话语，是对功利极强的现代教育一个很好批注。
历经时代洗礼的老人思想如周围磅礴的大山，我辈要想去理略其中的精彩风景，还是突显无知匮乏和幼稚浅薄。但对老先生忠于“树木育人”事业的热情却甚为敬佩和感动。
(15) 屋前“平坝”访教育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22日 09:4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在石花村苗寨采写苗区教育情况的过程中，最惬意的事情不过就是和大家一起围坐在苗家的平坝中拉家常，侃大山，从老百姓眼中去看当地教育实情。
“平坝”常常用来晾晒收获的农作物，抑或用作大型待人接客、大家休闲聚会聊天之场所。苗族村寨的每家每户都最喜欢自己屋前能有块空旷地作“平坝”的，即使自己屋前没有空旷地，也会想法设法在其它地方寻找一块空旷地作“平坝”。
从“平坝”往外探望，可以看到村头何人来又何处往。从“平坝”往里探则可以看到自家屋里横梁上搭着地一梁梁金晃晃的玉米棒，或者是晾晒着地一排排烟叶，又或是悬挂在屋檐下的一串串红辣椒。
如今每家每户的“平坝”中央都被铺上了才收割不久的稻谷，处处都金灿灿炫目夺光。
正是在秋收时的“平坝”上，从乡亲们口中，笔者知晓了龙家的那个二娃今年考取某大学啦;石家的满崽15岁就已经弃学外出打工啦;东家的二毛和西家的阿柱子在学校被批评啦;下寨的才12岁的石小小还是小学生就已经学会吃槟榔抽烟喝酒啦……其中最引起笔者特别注意的是两个事件。
第一个事件是老百姓口中形容出来某位农村教师的形象，他们是用这样的话语来表述的，“除了自己要上的那几节课是清醒外，其余时间是在酒中昏昏沉沉中度过的!根本不管学生，根本没有把心思用在教书上。”而且老百姓转述这位老师的言论更加怵目惊心——“如今国家又给我加工资啦，一千多，虽然我只拿到一半，另一半要学生考得好才能拿到。但拿到一半我就已经满足啦!够烟酒钱啦。”如今国家用大批资金向农村教师教师倾斜，政策上也大力照顾农村贫困教师，绝对不希望是这样的效果。
第二个事件是从龙家那位一拐一瘸的学生娃身上引出来的。该生为两河学区某校一名初中学生，他们几人在值班教师9:00检查完晚就寝纪律后，翻越学校围墙准备去民乐镇去上网(两河乡唯一网吧已经被取缔)，在翻越学校围墙过程中不幸崴脚受伤，幸好值班教师发现并及时送去就医，才导致不变残废。从该校到民乐镇路途将近20公里，他们晚上偷偷跑去上网，然后还要在天明之前赶回学校，保证不被值班教师发现，并要按正常作息时间参与学校学习，可想而知，其学习成绩情况如何。
农村教育怎样规划引导才能良性发展?要靠哪些措施才能保障学校的教育质量?对学生又要怎样进行管理才能让他们读好书，学好文化，健康成长?这一系列问题都亟待解决。
(16)结束语：山里孩子去哪儿?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22日 09:44 作者：石兴林 来源：湖南教育新闻网
800多户的寨子，如果按每户一个孩子来计算，应该有800个孩子，如果再按入学适龄儿童这个条件来估算，整个寨子至少也应该有200个学生吧。可是在国庆假节，笔者所留滞的苗族自然寨石花村的3天时间里，很少看到孩子的影子。
山里孩子到底去哪儿啦?
虽然很少看到孩子的影子，但笔者还是观察到石花村的一对学生娃的假期真实生活，也许从中可以寻找到山里孩子去哪儿的答案。
有一对小姐妹，姐姐叫阿萍(化名)，妹妹叫阿玲(化名)。见到她们俩的时候是在一个傍晚，姐妹俩正在“平坝”上为阿婆(奶奶)收谷子，一个扫，一个用铲子铲谷子装进袋子里。
但是一看见记者把相机镜头对准她们，姐姐阿萍躲在谷袋子后面始终不肯让笔者拍照。记者只好远远地观望，看着她们姐妹俩麻利地收完谷子，然后在“平坝”中打打闹闹等待阿公(爷爷)来搬谷子回家，一副开心的样子。
晚上再次来到她们家，姐妹俩已经吃完晚饭，正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她们的阿婆还在木桌前用晚餐。当阿婆吃完晚餐，要她们姐妹俩去帮助洗碗的时候，姐姐阿萍却发了一通无名大火，和妹妹阿玲竟然大声争吵了起来，并打破了一个碗来发泄自己的心情，最后竟不顾阿婆的劝说，呜呜哭着冲到房间把自己反锁了起来。
记者从阿婆的口中了解到，原来姐妹俩的父母已经离异，妈妈早就在她们小的时候离家出走，爸爸也去外面打工挣钱，留下姐妹俩和阿婆阿公在农村。姐妹俩还有个叔叔，叔叔家的3个孩子都被送到花垣县城读书去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俩和阿婆阿公过日子。姐姐阿萍如今已经14岁，妹妹阿玲10岁，她们都好羡慕别人能够到好学校去学习。
笔者试探性问妹妹阿玲，你喜欢在哪里读书?阿玲天真地说想到爸爸打工的地方去读书，或者像叔叔家的孩子一样到花垣县城去读书也行。面对长期在外打工一直见不到面的父母，又有多少个小阿玲想到父母身边去读书呢?处在艰辛落后的教育环境，更有多少个山里孩子希望像别的幸福家庭一样，能到好一点的学校去接受更好的教育呢?
山里孩子去哪儿了?山里孩子又能去哪儿?山里孩子能改变命运吗?
记者采访后记：笔者后来虽有走到与花垣县两河学区邻近的贵州省松桃苗族自治县世昌乡花溪村的几所学校的行程，但笔者却无意指出湖南省和贵州省苗区教育之差别。因为笔者深深地知道，两省之间除了校园建设有微小差异之外，同属偏远落后地区的少数民族教育现状，还需要更多的人共同去努力，去奉献，去改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