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文 / 陈仙
一直以来,想动笔写下一些有关年的文字,年,已过去了,年味也渐渐散尽。却一直动不了笔,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亲情乡情才是我最脆弱的那根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痛它。
母亲今年74了,父亲也82了,母亲一共生了我们六姊妹,三姐一岁半夭折了,二姐因为婚姻不幸,22岁如花的年龄里抛下亲人,去了另一个世界,而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是我的弟弟,又是一个无法自立自理的智障人。为了再要一个男孩,母亲在40岁高龄时又生下了我的妹妹,如今,儿女已大,父母苍老。总想多抽点时间陪伴他们,但无奈每次回家总是来去匆匆。
初一到初七,终于放下一切尘世的纷扰,安安心心地陪伴我的父母,每日陪父母说说话,吃着用柴火烧的的饭菜,没有了尘世喧嚣,没有了生意的操劳,甚至手机都可以不用,生活简单而纯净。白天,去小时候常去砍柴的山上走走,山林茂密,深谷清幽。夜晚,一家人围着火炕烤火,柴火烧得旺旺的,每晚都有阿婆亲邻来串门,聊天,正月间,外出的年轻人都回来了,乡村里也变得热闹了。
沉醉于浓浓乡情中,真不思归家。无奈,初八有事,初七必回家。从初六母亲就开始忙活了,地里挖菜,家里收拾。大大小小的东西竟装满了几大包,恨不得,让我把能吃的东西都带走。初六晚,天气突变,冷风呼啸。初七因为要赶早车回吉首。母亲天不亮就起床烧火,热水,给我煮鸡蛋,说我要坐几个小时车,叫我路上带着吃。收拾完毕,母亲背起背笼,把我手上提的东西又抢过来塞在背笼里,我怕她累,又抢过来自己提,娘俩争来抢去,最后只好依了母亲。她甚至还还怕我等车冷,带了个火笼,说等车的时候可以烤火。天这时竟然下起了大雪。和毋亲并排走着,才发现母亲真的老了,母亲瘦小的身材还不及我的肩,仿佛我只要轻轻一抱,就可以把她抱起。曾经的满头青丝也变成白发。我想起了这么多年以来,从小时到县城求学,到如今已是中年,几十年来,我的每_次外出,母亲都是这样相送…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认识,外婆在母亲三岁时就死了,外公也在母亲十岁时活活饿死了,母亲跟着哥哥姐姐长大,受尽了生活的苦。在母亲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几个孩子和家里的几亩田地。母亲出过最远的门是到县城,那是我在永顺一中求学时,她来给我送生活费,现在我到了吉首工作,接她到吉首玩了几天,这便是母亲见过最大的外面的世界了。
也许是我的性格所致吧,我折腾多年,至今却也没法安定,生世浮沉,命运辗转,在吉首这个小城里,做为这个城市的边缘人,一个人苦苦在生活的漩涡里苦苦挣扎……累了也倦了,此时我才明白,无论我飘泊多远,母亲那瘦弱的胸怀仍是我停泊的港湾。
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等车的地方,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早车开走了,只有等十点多钟的车了,不过还好,农村现在建设也好了,都修了等车亭子,可以遮挡风雨。母亲怕我饿着,又从包里取出糍粑,给我烤熟了。后来又陆续来了-些等车的乡邻,边聊边等,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车来了,车子启动了,透过玻璃窗,看到母亲那不停擦眼的身影在飘飞的雪花中显得更瘦更小了,窗外掠过的山影,树影,雪影,在我的眼中渐渐模糊,我知道,那是泪水湿润了双眼……
年过了,我又行走在奋斗的路上了,远方,是风景,回头,是母亲…